木偶奇遇記工作坊

PLAY 戲劇

　　前天帶一群八年級的大小孩，進行了一場以生涯為主題的「木偶奇遇記」工作坊

　　我運用這個經典童話故事「木偶奇遇記」作為探索文本，透過一些遊戲和扮演，希望讓孩子們進入主角皮諾丘的世界，去感覺、思考、體會一個人在成長過程，跟大人，或跟世界可能有的關係。

　　多年前，我曾教過大學生生涯，但對於國中生的生涯而言，我並沒有那麼熟悉，或者對我來說，除了生涯理論與活動，那些探索個人興趣、個性、價值觀、認識職場世界、掌握資源管道等等…，我常在想，生涯還可以是什麼，畢竟，我的看法裡，青春期的他們，並不需要急著做出生涯抉擇，而是需要更多的認識自己、建立自信的過程，與其太快下定論自己是一個怎樣的人，我更希望他們有機會去相信，無論自己是怎樣的人，都值得被欣賞、都能找到自己的一片天。

　　早在兩年前，我就想到「木偶奇遇記(原書名：皮諾丘的冒險)」這個義大利的經典故事，撇開迪士尼改篇之後，雖然大紅大紫，但也相對過於說教(似乎大家印象都會停留在不能說謊會長長鼻子)，其實，它是一個關於「成長」的故事。不過可惜，我始終沒有真正運用文本形成一個工作。而這次，當友人YOYO老師邀我去帶他們的學生進行生涯工作坊時，我又想到這個故事。

　　老實說，每次準備工作，我都是非常焦慮，以至於愛壓線的人，總是遲到最後一刻，才會決定。這次也不例外，說也幸運，就在工作前一天，在我浸泡在網路上各個不同版本的木偶奇遇記一段時間後，最後選擇採用一個版本的敘事線，靈感就慢慢進來，加上當天，我到了學校，發現剛好這間教室有許多體感的教具，就可以一同被放入，最後形成這個版本，大致方式如下：

　　我，扮演一個說書人的角色，跟孩子邊說故事，也邊透過一些戲劇的肢體活動和遊戲，引導他們進入這個故事，他們主要都扮演木偶皮諾丘，我也會適時扮演木匠、老師、騙子貓、遊樂場壞主人等角色，友人YOYO也協助扮演仙女、馬戲團收票、騙子狐狸等輔助角色。

　　一開始我介紹木匠薛貝特時，我邀他們一同扮演木匠，做出木匠砍樹、搬木頭、雕刻等活動。而在木偶被仙女賦予生命的那部份，我採用了「一、二、三木頭人的遊戲」，讓他趁著我(木匠)偷睡時，慢慢甦醒，甚至最後按下我一旁代表仙女棒的「玩具雞」，使之發出聲音，然後，他們就完全復活成真正的小木偶；我也利用「鬼抓人」的遊戲，讓他們扮演剛誕生、對世界好奇、活潑好動的皮諾丘，我則是在後面追趕不停的木匠，當他們被我碰到，他就不能再亂跑，但其他人碰到他，他又復活，但因為有太多的「皮諾丘」了，我一個人實在追不完，於是鬼抓人的變形也出現，每一個被我抓到的人，都要幫我去抓其他人；為了呈現學校無聊的場景，我請他們各個表現出「無聊」的表情，同時，也運用monkey in the middel類的遊戲方式，我扮演老師，讓他們在我面向黑板講課時，他們在背後偷傳東西，甚至被罰站的時候，也可以偷扮鬼臉；在皮諾丘被綁在樹上仙女來教他的那一幕，我利用「層層疊」的玩具，邀請他們編織「謊言」，然後每個謊言都可以疊一塊積木，直到積木崩倒；為了呈現皮諾丘在遊樂場流連忘返，也請他們用分組的方式，討論和表現出他們在「使用」某一項「遊樂設施」；而要逃離遊樂場時，則加入了鬼抓人的進階變形「蠟像館」，讓他們玩模仿、躲和追與跑的遊戲；在鯨魚肚子父子相遇那一幕，我則借了我亦師亦友戲劇治療女神喬色分帶我玩過的「羅密歐與茱莉葉」，讓他們在兩端，在我的口令下，作出呼喊對方，或是奔向對方相擁的姿勢。

　　除了玩，我們也常在故事過程中，互動討論，像是當他們被困在遊樂場變成驢子時，我問他們要如何逃離，有些人會提出「把自己的腳弄瘸，這樣就不用被賣掉」，我也會實際透過角色行動回應(不能工作，就抓去殺掉當晚餐吃)；還有像是要如何逃離鯨魚肚子等。討論的用意，我沒有企圖找到標準答案，而是希望激盪出他們的想法，也部份實際做做看。雖然最後我都會公佈，小木偶用的是什麼方式，讓故事前進。整個過程結束後，我也提了幾個問題和他們討論，像是主角皮諾丘的目標的什麼？有什麼阻礙(誘惑)，為什麼那些誘惑如此誘人？他是怎麼克服與面對，有誰幫助他？為什麼要說謊？大人為什麼常常要小孩「乖」？你喜歡或不喜歡這個故事，為什麼？透過這些討論，同樣不是要得到標準答案，而是可以去思辨和對話。雖然因為時間限制，我們沒辦法討論很細，但孩子們，竟然能說出，皮諾丘一開始的目標只是想玩，後來則是想要跟木匠相聚；也能說出生命中有些白色謊言的存在。如果有進一步機會，我其實也很想跟孩子們討論，在他們的現實生活裡，他們的目標是什麼？有阻礙嗎？有幫助嗎？可能(以)怎麼通過挑戰？

　　整個活動，對我來說，除了引孩子入戲，更重要的是我想孩子有機會「展現／發洩」一般主流價值不認同的力量，那些不乖順、叛逆的力量，值此同時，他們克服困難解決的「正向」力量才更有意義。就以當中「說謊」一事，我完全不希望他們只是學到「說謊不好」的道德框架，而是能展現出這些「陰暗面」，然後我們有機會思索，為什麼有這些陰暗面，可以同理自已和他人，進而學會「自我控制」，就像在最簡單的「一、二、三木頭人的遊戲」中，在動跟靜之間，孩子們學會控制。而不是因為大人說「不要動」，所以壓抑自己內心的陰暗面，或者形成跟大人或道德的對抗。

　　對我來說，這是一個很新的嘗試，這是我第一次將童話的文本，和戲劇世界結合起來，我很謝謝這群大小孩，他們非常投入，以致整個過程結束，我感覺到除了帶領的疲憊，竟還有滿滿的充電。友人說，在都會邊陲的他們，資源不是那麼豐沛，因此孩子們課業表現不是那麼理想，但還保有相當的純真，我很喜歡和欣賞這份純真，讓他們願意跟著我，一起在木偶奇遇記的過程中，玩耍、思索，而我也認為這份純真的投入，比起課業是更重要的資產，只可惜主流教育體制，不容易彰顯，以至於他們有些在先前的「個性形容詞標籤」活動時，有很多常見負向的自我批評。

　　整個活動下來，我很驚喜的是，我們可以在虛實間遊走，他們有時候知道我就是個說書人，有時候也能把我當角色玩耍，他們自己也是，有時在戲中，有時也跳出戲外，有時候敘事，有時候則是活著(行動)。難怪友人YOYO問我這是不是DvT。雖然不是，但我確實也在這種自由流動裡，感覺到很有DvT精神的味道。

　　特別寫下這篇，想要紀念和感謝，我和這群孩子們完成這美好「木偶奇偶記」的午后。

註：圖片是借用自2019年電影版「皮諾丘的奇幻旅程」 的劇照。

另外由於照片忘了先詢問孩子同意授權使用，因此將他們的臉馬賽克，以尊重他們的個人肖像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