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1男性服務實務工作線上研討會 後記

今天11/19,是國際男人節 (完稿時,已經過了)​
我參與的 臺灣男性協會 今天舉辦了一場線上研討會​
分別從親密關係暴力和性暴力中受暴男性,以及男孩情感教育,三個面向來談男人的處遇​

我有幸主持與回應「性暴力中受暴男性」這場​

荷光的嘉惠執行長用「接近」來談性受創男性,就很令人振奮,因為雖然這個世界由男人主宰居多,但心理諮商或助人專業這類「陰性」專業的領域,卻是個陰盛陽衰的領域,來參加成長團體的多是女性,那男人呢?如何「接近」男人?因此她談受創男性被接近的阻礙,又如何跟這些阻礙工作,非常珍貴。雖然她用「能力」來建構接近,但我聽到背後更重要的卻是「尊重」,如何尊重一個受創的男性,用他原有的生活文化方式被接近,以及決定復原的速度與方式。也從她與組織的合作,可以看到與系統合作、深耕的重要性。改變,決不是個人、短期見效的,而需要整個文化和系統的"投資"。​

接著協會理事長柏偉,用親身經驗說出他的受暴故事,也點出性暴力是施展「權力」的手段。投入社會運動,背後隱隱的是為當年那個不被公平對待的自己,投入婦女與同志運動等,是因為同樣「弱勢」,但終究還是一個異性戀男人,似乎仍沒有自己的位置。在跌跌撞撞裡,最後拾回自己當年的創傷面對。我很佩服他「出櫃」的勇氣,那不是柏恩那套在電視上的戲謔調侃的看似無所謂(雖然那很「男性」),而是很真實誠懇的說出自己的處境,徹頭徹尾的自我剖析。我特別喜歡他說的一段話:「我並不否定怨忿的積極作用,那是我做為人,做為一個有血有淚的人,最後僅存的最真實的情緒。在我的夢裡,在面對逆境時最後一點點屬於我自己的力量。」受害者常常被看成弱者,但弱者的憤怒,卻常被無視,或視為情緒化與難搞。我也回想我與家暴男性受害者工作時,他們的憤怒反而被視為不合作、或投射成家暴相對人,反而質疑他們受暴故事的荒謬。​

最後由同志諮商熱線副秘書長治鏐最新的碩論,探討一個男同志青少年「合意」性行為背後,親、子、社工三方如何看待這經驗。當14歲男同志交往成年男友時,就被法律給劃入「妨礙性自主」的受害者,但去問意願時,青少年雖然被劃入「合意」性行為,然而,這背後卻有戀情關係裡的半推半就。我詮釋治鏐在問的並不是「有多合意?多不合意?」而是當法律社福介入焦點是放在「保護」的「合意與否」時,同志青少年因這事件被「出櫃」,背後需要的早已遠離表面的保護,而又有誰可以跟他談論可以談「親密關係」與「情感教育」,如何去區辨自己的意願,跟如何回應交往對象的需求與期待。​

在三者當中,我覺得真是巧妙的經驗對照呼應。​
嘉惠和柏偉,恰好座落在這個助人關係的兩端;而治鏐則從研究者拉高視野,更多了親子與系統;
嘉惠談的接近,柏偉整個生命述說,在說的就是如何接近自己的受傷​;
而柏偉提到的忿怨,對照在治鏐研究裡的青少年,則是用自傷想要保護關係裡的男友(甚至更多是誰能聽見他的聲音)​;
柏偉談的權力,在青少年的合意性行為裡,並沒有因為法律社福的介入獲得權力,反而是用另一種權力介入他。​

這些種種真的是說出現今性受暴議題中男性的處境,而且有更多是如同早上場(親密關係中的受暴男性)在談的「有毒男子氣概」,我認為那不只是「男人愛面子」,而是整個社會都在建構一種男人的模樣,只要不符合這種模樣,這個男「人」就很難好好活著,也因此,無論性侵或親密關係的受暴男性,不是只有愛面子不求助,而是當他們求助時,大家會怎麼看他們?是他們要表現出、還是不能表現很弱的模樣?​

所以,最後一場勵馨特約講師(也是現在我們協會理事)雅真談的男孩情感教育,就在說她如何與大男孩們工作,協助他們談他們的性別經驗,用他們的男子氣概、語言去鬆動他們。就像當中一個例子讓我印象深刻,一個男孩因為被說喝草莓牛奶不夠man,就從此不喝草莓牛奶,從這可以想見男人成長過程,有多少隱而不說的傷嗎?(有興趣,可以去看書《該隱的封印》。)話說,雅真是一個超棒的說書人,故事說的引人入勝,不知不覺就帶出許多概念和方法,一個半小時,絕無冷場,常聽得我在螢幕前又笑又哭。線上的關係,如果不看畫面,簡直就像在聽podcast。(我們打算推坑,鼓勵她未來開個節目吧) ​

現今的教育與社福,多關注(事件發生後)三級直接服務,但我除了提供受暴服務,我們也許更需要鬆動的是整個社會,才有可能提供受暴男性,復原需要的土壤,也才有可能看見男人背後無法言說的傷。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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